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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翻譯家林少華:春節磕頭拜年

    時間:2012-03-21 19:35 來源:未知 作者:admin 點擊:
    地無分南北,山無分東西,春節拜年是中國人的傳統習俗。   不用說,這一習俗原本主要流行於親朋摯友尤其親戚圈這一群體之中。而我以至我的家族,大體算是離群索居者。雖是山東人,但闖關東時仍是煙臺叫登州府的時代,只知曉祖籍登州府蓬萊縣,至於何鄉何村有何親人,早已無從查考了。及至我,固然出生在東北平原一個足夠大的村莊,但還沒懂事就隨父母遷居縣城,輾轉之間後來落戶在一個只有五戶人家的小山村,五戶各占山坡而居,往來極少。長大後我隻身去省城念書,畢業後隻身南下廣州,隻身東渡日本,二十多年後又隻身北上青島。深圳翻譯公司發現這就是說,不管祖輩父輩仍是我本人,很多歲月都是在背井離鄉舉目無親的環境下G口或求學的,都是廣義或狹義的異村夫。所以,拜年時基本無親可拜。我猜想這未嘗不是我性喜孤傲的一個客觀原因。   不外回想起來,有親可拜時形成的拜年體驗在我也是有的。只是太久遠了,得回溯到半個多世紀以前。   我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末上小學的。上學前在爺爺奶奶家即我出生的地方斷斷續續住過兩三年。前面說了,那是東北平原上的一個大村莊。幾代繁衍下來,林姓成了那個村莊的大家族。僅太爺輩就有五位,爺爺輩有十二位,叔叔輩簡直數不勝數。幸也罷不幸也罷,在家族中我們這親屬宗子系列,太爺老大,爺爺老大,父親在大大小小叔輩中排行第一,也是老大。這麼著,我也是老大,在同輩中率先來到這個世界,而且遙遙領先,後續部隊若干年後才泛起在地平線。於是尷尬景象泛起了,我的輩分最小。也就是說,村裡大凡林姓都是我的長輩。平時無所謂,尷尬出在春節拜年。   記憶中,拜年主要流動是跪下磕頭。當然是晚輩給長輩磕,也就是我要給村莊裡的大約一半人磕頭。假如把他們全部召集起來齊刷刷列隊站好或坐好,由我一次性磕完倒也罷了,題目是事情沒有這麼簡樸。由於磕頭要講輩分,講個體針對性。初一早上,先對著掛在北牆正中的家譜上的已故列祖列宗連續磕三個頭,再給爺爺奶奶分別磕一個。然後由爺爺領著出門去林氏長輩家裡磕。住的不集中,有的住村東頭,有的住村西頭。村路滿是雪,路旁院子裡偶然蹦出一個“二踢腳”炮竹,“呯”一聲在腳前或頭頂炸開。我驚魂不決地跟在身材高大的爺爺後面走東家進西家。   受禮的長輩夫婦穿一身新衣,在炕中間並排盤腿正坐,裸土地正中置一蒲團或棉墊。進門後先由爺爺先容,而後叫我沖著對方跪在地上,口說“給大太爺磕頭了”,磕一個,又說“給大太奶磕頭了”,再磕一個。接下去一家家如法炮製,二太爺二太奶三太爺三太奶……再往下是爺爺輩:二爺、二奶、三爺、三奶、四爺、四奶……記得磕到第十一爺家的時候,十一奶指著一個翹著的“小雞雞”男孩兒,說這是你三十二叔,又拍著懷裡吃奶的一個小鼻涕鬼笑道這是你四十三姑。我正要跪下,爺爺到底不忍,一把拉住,摸著我沾了灰土的小腦門說:“叔叔姑姑輩太多,就別磕了,饒了俺孫子吧!”   幸虧爺爺說情,若不然,磕到日落入夜怕也磕不完。磕頭是有賞錢的。由於暈了,記不得錢賞了沒有,或者賞了拿了沒有。明確記得的,是回到爺爺奶奶家一摸衣袋,裡面有兩個核桃和三顆紅棗。我迫不及待地找小鐵錘把核桃敲開吃了,真香。又把紅棗投進嘴裡一顆慢慢咀嚼,真甜,香甜香甜,又香又甜。是不是第一次吃棗我記不得了,但那肯定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棗。香,甜,勁道,軟硬適中,一股老木櫃味兒和舊瓷罐味兒。   幸虧磕頭。難忘磕頭。